2009年8月17日星期一

认真面具

《认真面具》

作者:[新加坡]希尼尔

(出处http://www.zhjnc.edu.cn/literature/micro/others/others34_1.htm

  浩浩荡荡地我们来到圣淘沙。

  一阵车烟朝高尔夫球场的方向隐去,徒留老人与浩原幸助,正等待我的引导。

  "呵,这山丘,我年轻的时候来过的......"老人站在一棵参天的古树下,振奋起来。对于部分本地与外来的游客而言,山丘上的腊像馆是可去也可不去的一个"枯燥"的去处。 虽然如此,他俩却泡了两个多时辰。我始终保持一个恰当的距离,跟随在清冷的展览馆里。

  "在这之前,我就调回去了呵......可我年轻的时候,也听说过......"老人指着一群围绕在会议桌的军入腊像,向浩原招手,"听说他们就在一间车厂内谈判!"

  老人以一种错失良机的语态,向他最小的孙子表达。"那阵子因为摔断了肋骨,空袭后的几天,就被遣回原乡去了......噢!本岛——, 本岛那市政厅还在吧?"

  老人竟然是南来怀古的前朝遗将!但是我无论如何也感觉不出,那以侵占国军人的身份,对曾占领土地的回忆,似乎没有愧疚之意,却仅止于对当年英勇事迹的一种追怀。而年轻的浩原,则站在一旁沉默不语,大概爷爷意气焕发的时代,他还来不及参与吧?

  接下来的展出,有过度煽情的画面:主角是一批披上军装的恶客,道具是一排排老百姓的尸首,背景染有一片血色的天空。

  "这些都是真的?"问者竟有两种声调。 然而他俩的表情没有令我感觉到虚假的模样。虚假的只是掩饰的历史。我想。

  "不可能啊?你看,这些地方我不也曾去过,只是......"制造历史的老人并不晓得历史有被剪接的可能。他的神情,比困扰的浩原,略为沉重......

  匆匆忙忙地我们来到博物院旁的史料展览厅。

  不用引导。他俩推开那扇窄门。一阵东北方沦陷的乡音正回绕于时光隧道最水深火热处;一叠叠褪色的照片,一张张泛黄的纸,都被刻意渲染成历史。

  "这些都是真的吗?"我感觉得出是浩原的声音。我指着一面签满着名字的太阳旗说:

  "当年日军在征战时,几乎每名兵士的行囊里都折叠着乡民们签名的旗子,以激励行军的士气......"我想,老人也拥有一面。

  我望着腕表,虽然距离展览结束还有一小段时间,我已催促他们回旅店去。--接着展示的那一批酷刑,他们还没有适当的心理准备。在转弯处的一片灰墙上,挂满了一介烈士的忧患心情;那个时代,人人都可能是烈士,也许老人听过传闻一二,也许他已遗忘了;他或许感触到烈士的那种眼神,宽恕中带有几分不甘!我拉着浩原,在哀怨的《何日君再来》的旋律中,推开那扇窄门......

  柔和的灯光下,我们用完丰富的晚膳;老人主动取消晚间的节目,只在十合百货公司买了些纪念品,就回客房去了。

  接近亥时,当我发觉回程机票的一些细节出了点差错后,我临时决定造访老人。

  门是虚掩的。——老人与浩原正席地而坐,酒似乎已过三巡。老人以含糊的口音,哼着不易听得懂的排句;昏暗的灯光下,浩原味着眼和拍......

  "我想起古代的某剑客!"老人说:"在寻求自我超越的过程中,他把最强的对手一一扳平了;过后,仅仅一念之差下,竟解决了全村的人,从此,便不再回归。后人在似真似幻的传说中断定,因为剑客的内心十分苦闷、孤寂,并带有仇恨......"

  一个叫做"屠杀"的名词在我脑海中闪现。思索中我把目光转移到浩原,他那醺红的脸泛着房外的月光,他指着朝南的窗外那高耸的浮雕说:

  "那是什么?"

  "纪念碑。方圆十里,数这座最悲情!"我往落地窗前走去。远方那碑柱,在这堂皇的旅店外显得格外渺小,我面向他,以无需求证的口吻说道:

  "那是纪念某年当地的平民历经一次'进出'的教训而建的。" 浩原正想继续开口,我阻止了他。而后方,老人那朦胧的声音又再度低回:

  "我记得家乡有一座千面卧佛,每当弟子在佛前忏悔后,深夜,佛前总有一张张撕落的面具,随风飘逝,以示新生......"

  突然,碑的一隅,我们竟然望见有磷磷鬼火在闪烁。经过一阵犹豫后,决定下楼寻火去。

  碑给人的感觉,在这个暗淡的月光下,是凄壮的。因为风的缘故,一片片刚燃尽的冥纸——就如老人的家乡那撕落的佛面——随意飘了起来。在摆放灰瓮的石柱前,有一老妇人,以一种宽怀的姿态侧卧着;良久,不动,似乎有此生不渝的回忆一再萦绕这片可以被纵容的大地,以及继续带有伤痕的心。我忖度——而浩原不一定能了解,她老人家正要赶上明早一场追悼五十载冤魂的春祭。

2008年8月11日星期一

文人墓

(文摘自 余秋雨《这里真安静》)

“军人,女人,还有文人!”韩山元先生听我在自言自语,插了一句。   

是的,这个坟地里,除了大批军人和女人,竟然还孤零零地插进来一个文人。   

这位文人的墓,座落在坟地的最东边。本来,寺内寿一的墓座东朝西,俯瞰整个墓地;但这座文人墓却躲在寺内寿一墓的后边,把它也当作了俯瞰的对象。   

二叶亭四迷(图自http://baike.baidu.com/view/15217.htm

仅仅这一点,就使我们这几个文人特别解气。而且墓主还是一位挺有名的日本文学家:二叶亭四迷。我记得他的像片,留着胡子,戴着眼镜,头上的帽子很像中国的毡帽。我应该是在研究鲁迅和周作人的时候顺便了解这位文学家的,他葬在这里,对我也是个意外。不管怎么说,整个坟地中,真正能使我产生亲切感的只能是他了。   


他的墓碑上的字也写得漂亮,是一种真正的书法。这又使我们几个多了一份高兴。那些军官的墓碑既然都是战俘们偷偷张罗的,字能好到哪里去?   

二叶亭四迷1909年2月在俄国游历时发现患了肺结核,但是这位固执的文学家不相信医生,胡乱自己服药,致使病情严重,后由朋友帮助,转伦敦坐轮船返日本治疗。但是,他并没有能够到达日本,而是死在由哥伦坡驶向新加坡的途中。就这样,他永久留在新加坡了。他进坟地是在1909年5月,不仅那些军人的坟墓还一座也没有,连妓女的坟墓也不会有几座,因为当时,日本妓女还刚刚向南洋进发。   

二叶亭四迷早早地踞守着这个坟地,他万万没有料到,这个坟地以后会有这般怪异的拥挤。他更无法设想,多少年后,真正的文人仍然只有他一个,他将永久地固守着寂寞和孤单。   

我相信,如果二叶亭四迷地下有灵,他执拗的性格会使他深深地恼怒这个环境。作为日本现实主义文学的一员大将,他最为关注的是日本民族的灵魂。他怎么能忍心,日日夜夜逼视着这些来自自己国家的残暴军士和可怜女性。   

但是,二叶亭四迷也许并不想因此而离开。他有民族自尊心,他要让南洋人民知道,本世纪客死外国的日本人,不仅仅只有军人和女人。“还有我,哪怕只有一个:文人!”   

不错,文人。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但死的时候不用像那些姑娘那样隐姓埋名,葬的时候不用像那些军人那样偷偷摸摸、鬼鬼祟祟。   

我相信,每一次妓女下葬,送葬的小姐妹们都会在整个坟地中走走,顺便看看这位文学家的墓碑,尽管她们根本读不懂他的作品;我相信,那些战俘偷偷地把寺内寿一的坟筑在他的近侧,也都会对他龙飞凤舞的墓碑端详良久。二叶亭四迷为这个坟地提供了陌生,提供了间离。军乐和艳曲的涡漩中,突然冒出来一个不和谐的低沉颤音。   

(莫老师按:“提供了陌生”可能是指这里只有一个文人墓,显得和周围很不一样,格格不入如;“提供了间离”可能指文人墓抽象地隔开了军士与妓女的坟墓,构成了第三种截然不同的含义。军士和妓女们在下葬的时候,可能在看着二叶亭四迷墓时,联想到他作为文人的尊严、情操,也许还会反省他们的作为和遭遇吧?)

不能少了他。少了他,就构不成“军人、女人、文人”的三相结构,就构不成一种寓言式的抽象。现在够了,一半军人,一半女人,最边上居高临下,端坐着一位最有年岁的文人。这么一座坟地,还不是寓言?   


这个三相寓言结构竟然隐匿于闹市,沉淀成宁静。民族、历史的大课题,既在这里定格,又在这里混沌。甜酸苦辣的滋味,弥漫于树丛,弥漫于草地。铁栅栏围住的,简直是个历史的浓缩体。我走过许多地方,为曾见过如此具有概括力的所在,概括得令人有点难以置信。

讨论题:
1)试以第一人称,写出二叶亭四迷在俯瞰着日本军人和妓女时的感想。

2)看了这三个主要的坟墓,了解了军人墓、妓女墓和文人墓背后的故事及含义,你对作者所要说的“寓言”有什么新的体会吗?

《这里真安静》一课也在此到了尾声。这是老师在全课本中最爱读的一篇文章。同学们,你对这篇课文有何感想呢?不妨也在此谈谈吧!

妓女墓

(文摘自 余秋雨《这里真安静》)

……但日本妓女真正在南洋的锐减,则是在日本投降之后。这些已经够屈辱了的女子,无法在更屈辱的大背景下继续谋生了。事实上,即便是战败的苦难,她们也比军阀们受得深,尽管她们远不是战争的发动者,也没有因战争而有任何得益。

日本妓女在南洋的悲惨命运,已由电影《望乡》表现得淋漓尽致。但是依我看,那毕竟是日本人自己搞的作品,在某些历史关节上无法冷静地开掘。日本妓女在南洋的遭遇,只有与以后日本军队的占领南洋疏通开来,现代日本民族的心态和命运才能梳理得更加完整和透彻。仅仅表现她们在屈辱中思念故乡,显然是把题目做小了。

  
《望乡》也写成小说。见上图。



《望乡》中一个让人难忘的细节是,日本妓女死后安葬南洋,墓碑全部向着故乡。但是我在这个日本坟地中看到的情景却完全相反:300多个妓女的墓碑,全部向着正西,没有一座向着北方!   





也许是不敢,也许是不愿,她们狠狠心拧过头去,朝着另一方向躺下了,不再牵肠挂肚,不再幽恨绵绵,连眼角也不扫一扫那曾经天天思念的地方。   岂止不再眼巴巴地望着故乡,在她们这么多的墓碑上,连一个真名字也没有留下。石碑上刻着的都是“戒名”,如“德操信女”、“端念信女”、“妙鉴信女”,等等。这些姑娘,身陷可怕的泥淖之中,为了保持住一点点生命的信念,便都皈依了佛教,希望在虔诚的祈求间,留住些许朦胧的微光。但是我觉得,她们不具真名,与其说是为了佛教信仰,不如说是要隐瞒自己家族的姓氏,不使遥远的族人因自己而招腥惹臭。  



 



(“信女”指佛教女信徒,如“善男信女”)

这种情景,与边上那些耀武扬威地写满军衔、官职的军人墓碑有多大的差别啊。我仔细地拨开草丛,读着那一个个姑娘自己杜撰的假名字。她们都有过鲜亮的青春,但很快都羞缩成了一枚枚琐小的石丁,掩埋在异地的荒草中。我认出那些字来了,显然都是死者的小姐妹们凑几个钱托人刻上去的,却又像死者在低声地自报家门。她们没什么文化,好不容易想出几个字来,藏着点儿内心的悲凉:“忍芳信女”、“寂伊信女”、“空寂信女”、“幽幻信女”

(莫老师按:试想想“忍芳”、“寂伊”、“空寂”、“幽幻”令你联想到的意思。)
……   

我相信,这些墓碑群所埋藏的故事,一定比那边的墓碑群所埋藏的故事更通人性。可惜,这些墓碑群什么资料也没有留下,连让我胡乱猜想的由头也十分依稀。   


例如,为什么这座立于昭和初年的墓碑那么精雕细刻呢,这位“信女”一定有过什么动人的事迹,使她死后能招来这么多姐妹的集资。也许,她在当时是一位才貌双全、侠骨慈心的名妓?   





又如,为什么这些墓碑上连一个字也没有呢?是因为她们做了什么错事,还是由于遭致什么意外?   





还有,这五位“信女”的墓碑为什么要并排在一个墓基上呢?她们是结拜姐妹?显然不仅是这个原因,因为她们必须同时死才会有这样的墓,那么,为什么又要同时死呢?   

……   

这些,都一定有故事,而且是极其哀怨、极其绚丽的故事,近乎中国明清之间的秦淮诸艳

(莫老师按:正式的名称叫“秦淮八艳”,是指生活在中国明朝结束、清朝刚开始那段时期的八名非常有名的妓女。她们都具有过人的美貌与才华,有着浪漫凄美的爱情故事,更重要的是,她们都在乱世中表现出侠义的气节。作者猜测当时日本妓女和秦淮诸艳有相似之处,同学们,你同意吗?)

发生在妓院里的故事,未必都是低下的。作为特殊的时代的一个特殊交际场所,那里会包藏着许多政治风波、金融搏斗、人生沧桑、民族恩怨乃至国际谍情。也许,日本史和南洋史的某些线头,曾经由这些“信女”的纤纤素手绾接。我在这片草地上走了一圈又一圈,深深可惜着多少动人的故事全都化作了泥土。当地不少文学界的朋友常常与我一起叹息当今南洋文学界成果寥寥,恕我鲁莽,我建议南洋文化的挖掘者,多找找这些坟地。军人的坟地,女人的坟地,哪怕它们藏得如此隐蔽。



讨论题:
1)假如你是当时的日本妓女之一,在日本二战战败之后,你有什么感受?试以你自己的想象,用第一人称写出你当时的感受。
2)作者相信“这些[妓女]墓碑群所埋藏的故事,一定比那边的[军人]墓碑群所埋藏的故事更通人性。”你同意吗?请说出理由。
3)你认为在这里可以找到什么“日本史和南洋史的线头”吗?试想想一些当时可能发生过的重要故事!

2008年7月30日星期三

军人墓(二)

(文摘自 余秋雨《这里真安静》)

元帅的死亡,震动了当时由英军看守的日军战俘营。正是那些早就被解除武装、正在受到公审、正在受到全世界唾骂的战俘,张罗着要为寺内寿一筑坟,而且是筑一座符合元帅身份的坟。从我接触到的一些资料看,为了眼前这座坟,当时日军战俘营里所发生的事,今天想来依然触目惊心。   




(照片来源:
http://www.luobinghui.com/krwj/kd/200512/8192.html

这些战俘白天在英军的监视下做苦工,到了夜晚空下来,就聚集在宿舍里密谋。他们决定,寺内寿一的墓碑必须采用柔佛(今属马来西亚)南部的一座石山上的石料,因为这座石山上曾发生过日军和英澳联军的激战,好多石块都浸染了日本军人的鲜血。他们要悄悄派出几个目睹当年激战的人去,确定当年日军流血最多的地方,再从那里开采巨石,躲过人们耳目,拼死长途运来。   

这些战俘开始行动了。他们正儿八经向看守他们的英国军官提出申请,说想自己动手修建战俘营的宿舍,需要到外面去采伐,搬运一些木料石料。同时,他们又搜集身边带着的日本小玩意儿来笼络英军及其家属。英军同意了他们的申请,结果他们开始大规模地采运石料,不仅为寺内寿一,而且为其他战死的日军筑坟。柔佛那方染血的巨石完全不像修宿舍的材料,只能在星夜秘密偷运。运到离现在墓地8公里之外一座荒弃的橡胶园里,搭起一个帐篷,用两天时间刻琢碑文,刻好之后又运到墓地,恭恭敬敬竖好,浇上水泥加固。我现在死死盯着看的,就是这个墓碑。   






这一切,竟然都是一个战败国的俘虏们偷偷做成的,实在让人吃惊。我想,如果有哪位电影大师拍一部影片,就表现一群战俘在黑夜偷运染血巨石来作元帅墓碑的艰苦行程,一定会紧扣人心。山道上,椰林下,低声的呼号,受过伤的肩膀,勒入肌肉的麻绳,摇晃的脚步,警觉的耳朵,尤其是月光下,那一双双不肯任输服罪的眼睛……   



资料告诉我,即使在国际法庭公审和处决战犯之后,那些日军战俘,竟还想尽各种办法,通过各种途径,弄到了每一战犯处决时洒血的泥土,汇集起来到这个坟地“下葬”,竖起一个“殉难烈士之碑”。这个碑,我进入墓园不久就看到了的,不知底细的人怎会知道“烈士”是谁?   



韩山元先生曾听守墓人说,别看这个坟地冷清,多年来,总有一些上年岁的人专程从日本赶来,跪倒在哪几座墓碑前献酒上香,然后饮泣良久。这些年,这样的老人看不到了,或许他们也都有了自己的墓碑。于是,坟地真正冷清了,不要说战争,就是那星夜运石的呼号,也已成了遥远的梦影。但是,只要你不小心走进了这个地方,在这些墓碑间巡睃一遍,你就会领受到人类精神中极其可怖的一个部分阴气森森这里上下有序,排列整齐,傲骨嶙峋,好像还在期待着某种指令……



莫老师按:
今天我们在班上又有一番精彩的讨论。

我们假设,文中最后一段“人类精神中极其可怖的一个部分”、“好像还在期待着某种指令…… ”的含义很可能指的是日本的军国侵略主义。战犯不但不承认自己的罪行,还为元帅冒死筑坟,甚至成那些被处决的同犯为“烈士”!

众所周知,日本至今还未完全承认自己当年在二战中的残暴罪行,尤其是南京大屠杀和新马大肃清中践踏人命的史实。日本右派分子也改写历史教科书,企图隐藏历史的真相。

那么,日本军国侵略主义是否会死灰复燃呢?历史会否重演呢?我们如何看待日本人不认罪的事?我们是应该追讨,还是原谅?

再问:你会不会向一名不知实情的日本青年解释当时历史的真相?为什么?

同学在课堂上对这些课题议论纷纷,不妨我们把讨论带到这里来,请同学们继续发表意见吧!

军人墓(一)

(文摘自 余秋雨《这里真安静》)

“世界上没有哪一个坟地比它更节俭的了。你看这个碑”,韩先生用手一指,那只是许多墓碑中的一个矮小的方尖碑,上面刻着六个汉字:   


纳 骨 一 万 余 体   


碑下埋着的,是一万余名侵略东南亚的“皇军”的骨灰。


到底是日本人,挤到了这么一个地方,依然等级森严。  
 

一般士兵只立集体墓碑。除了“纳骨一万余体”外,还有一个含糊其词的所谓“作业队殉难者之碑”,也是一个万人碑,为太平洋战争时战死的士兵而立。





另一个“陆海军人军属留魂之碑”,则是马来西亚战争中战死日军的集体墓,原在武吉知马山上,后被抗日人士炸毁,日本人在碎墟中打点收拾残骨,移葬这里。  
 




(以下军衔与英文名称的比照,见此维基网页



军曹、兵长、伍长,乃至准尉级的仕官,皆立个人木碑。一根根细长的木桩紧紧地排着,其中稍稍高出周围的是准尉。   




军曹(Sergeant)、兵长 (Lance-Corporal)、伍长 (Corporal),准尉 (Warrant Officer)

少尉 (2nd Lieutenant) 以上均立石碑,到了高级军衔大佐 (Colonel),则立大理石碑。   



中佐 (Lieutenant Colonel)


大佐 (Colonel)

让开这所有的群体,独个儿远远地坐东面西的,则是赫赫有名的日本陆军元帅(Marshal)、日本南方军总司令寺内寿一的大墓。



寺内寿一
(照片来源:http://zh.wikipedia.org/wiki/%E5%AF%BA%E5%86%85%E5%AF%BF%E4%B8%80



寺内寿一元帅之大墓

这座墓,傲气十足,俯瞰着自己的数万属下。





莫老师按:
日本军的等级森严,连他们的墓碑都排列得整整齐齐、上下有序。同学们,你们对此的感受如何?

2008年7月29日星期二

日本人墓地公园

2008年7月28日,第一次步入日本人墓地公园,而且是带一整队的学生。





如果不是因为余秋雨先生的散文《这里真安静》,我想我们也不会认识这个地方,更不会想到要来这里。

但文学的魅力总是吸引人跨越自己的习性,影响甚至改变自己的意愿。


余秋雨先生在散文开头形容这里说:“我到过一个地方,神秘得像寓言,抽象得像梦境”。


我真的很好奇:究竟日本人墓地公园“神秘”、“抽象”之处在哪?它为什么说是像“寓言”呢?

今天和我班学生讨论时,我们提到:如果‘寓言’背后都有一个道理,那余秋雨所谓寓言背后的道理是什么?
他给的线索是墓地中的“三相结构”:

不能少了他 [文人墓]。少了他,就构不成“军人、女人、文人”的三相结构,就构不成一种寓言式的抽象。现在够了,一半军人,一半女人,最边上居高临下,端坐着一位最有年岁的文人。这么一座坟地,还不是寓言?

但余秋雨在散文中并没有直接交代这寓言的真正含义。

这也许就是《这里真安静》最神秘之处。


不知同学们在读了文章、游过坟场后,对这个“寓言”的问题有何启发?军人、妓女、文人之间,存在什么微妙的关系?这道理讲得明白吗?还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呢?

在这几周我们讨论之时,不妨谈谈自己的意见,答对答错这时还不重要,其实老师也在思考这问题的答案!

2008年4月8日星期二

我们的华文博客网开启咯~

各位同学:

欢迎大家来到咱们的华文博客网~!

这个博客网纯粹是为网主(即莫老师是也)的学生设计的。无论你是我2006年或2007年的华文班学生,抑或是今年2008年的学生,既然我有这福气曾当过你们的老师,这里就是我们跨时空的交流园地。

当然,我今天主要创建此网站的目的是为2008年的华文班学生(12/08,13/08,31/08)而设置的,讨论的东西就难免和目前上课的内容有关。学生们可以针对上课的讨论、所读文章的内容、做作业时的困扰、温习测验考试时的牢骚及难耐情绪……等等,自由表达。

但既然这里名为“真心茶馆”,就不拘于谈上课及课文的内容。老师力求“真心”,将肺腑之言、由衷之语发表,并希望同学们‘肝胆相照’,也将心里话讲出来。有时老师有感而发,有时找到一些有趣的或令老师感动的事物,也可在此与大家分享。

学习本不只是书面上的文字功课,而是生命的感悟与分享。

让我们一同真诚的彼此学习!